应对全球经济风险的“金砖力量”

当前，受疫情反复、全球通胀和地缘冲突等因素的叠加影响，世界经济进入高度不确定时期。供应链安全、金融安全、能源安全等问题成为各国关注的重点。作为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合作的重要平台，金砖国家在全球经济复苏过程中如何发挥应有的“金砖作用”？

2022年适逢中国担任金砖国家轮值主席国。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于5月12日举办“应对全球经济风险的金砖力量”国际论坛。来自金砖国家的专家学者围绕当前金砖国家发展面临的国际环境、合作发展等问题展开务实交流与研讨。

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郭万达在开幕发言中指出，在全球经济复苏不确定性加剧、不平衡问题突出的背景下，金砖国家之间开放的合作态度至关重要，共同发展才是目标。新冠疫情反复、乌克兰问题加剧、美联储加息，全球通胀压力增大，都对整个国际局势和金融市场产生重大影响，各大新兴经济体的发展也面临诸多考验。作为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合作的重要平台，近年来金砖国家在促进“南南合作”和“南北对话”，以及应对全球经济风险方面都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如何研判未来世界经济的走向，如何更好应对不确定性带来的各种影响，金砖五国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尊重和兼顾彼此间的核心利益，妥善处理分歧，坚定推动重点领域的合作，为区域经济稳定发展提供更多的“金砖方案”至关重要。

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所长冯仲平认为，作为国际社会中的新兴力量，金砖国家应推动加强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多边对话与合作，以更好维护共同利益并促进世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当前，金砖国家深陷大国博弈旋涡，同时也受到疫情反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重塑的影响，对此应充分利用金砖国家之间的合作机制，在经济、政治以及安全领域加强多边合作，集合发展中国家的力量，对内实现经济增长和国际安全的平衡，对外加强交流与沟通，以减少误解，增进互信。与此同时，近年来美国领导的西方集团正在加强各领域的合作并出现以意识形态主导的倾向，对此金砖各国更应精准定位，加强沟通和协调，有效凝聚共识，在国际社会上为新兴经济体发声，支持联合国维护和平与促进繁荣的宗旨，有效降低国际社会分裂的风险。

俄罗斯莫斯科国立大学亚非学院院长艾里克斯•马斯洛夫（Alexey Maslov）提到，国际地缘冲突和西方制裁给金砖合作带来了压力，金砖国家需根据优先考虑的目标，明确重点合作领域，用更开放的心态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受欧美国家的影响，各国之间的信任出现裂痕，传统的国际贸易体系受到破坏，国际金融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在此背景下，金砖国家其实有着较为相近的世界发展观，也具备良好的合作基础，未来金砖合作可以从以下方面入手，以更好应对外部的挑战和风险。一是应考虑推动建立金砖国家之间新的金融体系，同时加强金融安全网络建设，提升金融安全水平，以避免西方集团单方面制裁行动对发展中国家造成的影响。二是应进一步研究制定新的贸易协定、开拓新的贸易路线，以及建立金砖国家自由贸易区的可能性，同时加强农业、能源、科技方面的双边及多边贸易合作，将金砖合作落到实处。三是建议重启金砖国家大学联盟，加强跨国科研教育合作，并充分发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赋能作用，助力金砖五国科技初创企业做大做强，促进五国新兴产业的创新发展，为经济发展增添动力。

印度前中央银行行长苏巴拉奥（Duvvuri Subbarao）表示，金砖国家在地缘政治和全球经济问题上是有些紧张关系。但即便如此，金砖国家之间仍可以求同存异，在某些有着共同利益的领域，通过合作和协商达成一致是可能的。金砖国家如何通过在经济和金融方面开展合作并取得很好的成效？第一，建立抵御跨境资本流动的韧性。美元是目前世界上主导的储备货币，全球超过一半的贸易是以美元来定价。如果美联储货币政策出现变化，就会导致新兴国家市场资金的剧烈波动，并带来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金砖国家能否制定客观标准，来评估发达国家，尤其是美联储货币政策对于资本流动的溢出效应。第二，改革布雷顿森林体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成立于二战后的1945年，如今全球经济重心已从西方向东方转移。金砖国家能否就布雷顿森林体系改革制定一项共同行动计划，以反映当今的现实。第三，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尽管当前有很多困难，但对于新兴市场国家和金砖国家而言，要尽可能开展合作，打造自己央行的数字货币，这样才能减少西方的影响。第四，债务可持续性和财政可持续性。发达经济体和新兴市场对债务可持续性的担忧有所不同，金砖国家能否就债务可持续性准则达成共识是值得商榷的。

南非约翰内斯堡大学非洲—中国研究中心主任戴维·蒙亚埃（David Monyae）则认为，由于不确定因素增多给全球经济带来诸多影响，金砖国家应发挥各自优势，加快金砖产业链供应链布局，以更好形成金砖区域经济循环。对此，金砖国家应从减少内部经济与技术壁垒着手，营造更具竞争力的环境。首先，金砖国家应倡导构建更为开放、透明和基于规则的多边贸易体系，并在此基础上开拓区域内多元化的贸易市场，提高进口高附加值的产品和服务，实现贸易规模由量变转向质变。其次，可通过减少外商投资限制，提升吸引跨国资本水平，同时为企业提供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优惠融资政策，推动中小微企业更好参与全球价值链建设。最后，金砖合作应抓住数字经济发展机遇，通过技术与硬件的跨国协作，帮助各国加速实现产业数字化进程，在优化技术、生产、物流和管理流程上共同努力，利用数字化的灵活性实现可持续发展，进而维护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

俄罗斯圣彼得堡大学世界经济研究部主任苏德林•谢尔盖（Sergei Sutyrin）认为，金砖国家应制定经济伙伴关系的长期战略，要不断发现合作的新问题，并强化现有问题的研究，以减少全球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影响。近几年，国际社会经历了新冠疫情、地缘政治紧张、美中贸易摩擦、俄乌冲突等一些重大事件，世界发展遇到许多前所未有的挑战。面对复杂的态势，我们要确保金砖国家之间开展紧密的合作。尽管新冠疫情暴露出金砖国家医疗卫生体系的脆弱性，但也展示出国家之间较好的协调能力。其中，为推动公共卫生和疫苗合作，金砖国家银行拿出100亿美元应对紧急情况，每一个金砖国家也提供了10亿美元的紧急情况贷款。可以说，在应对全球性的疫情中，金砖国家做出了很多的贡献。同时，她也指出，紧张的地缘局势会让经济发展被政治利益所左右，会导致世界粮食、能源价格的不断飙升。这对于世界所有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和欠发达国家都将受到极大的影响。而在这当中，金砖国家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不同国家必须要合作起来，应对当前日益高涨的物价，并找到相应的解决之道。

印度新德里经济发展研究所所长奇坦·盖特（Chetan Ghate）指出，面对在国际市场竞争中利益相互冲突的现状，金砖国家应从提高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和降低外部市场依赖两方面加强协商与交流，以减少彼此间的分歧。一方面，在“工业4.0”进程下，金砖国家应加强在数字经济、金融科技、人工智能等领域的互动和交流，通过优势互补来帮助中小微企业从低端市场走向高附加值产业，以提升金砖国家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产业竞争力。各金砖成员国也应完善原有的跨国布局计划，与周边国家在产业链分工协作方面形成良性互动，在完善地区产业链发展的同时，也能带动企业进入新兴市场实现收入增长。另一方面，金砖五国可利用数字化技术加强彼此间的连接，缓解金砖国家在全球产业链区域化、多元化发展形势下出现“断链”和“脱钩”的风险，同时也有助于实现产业链多元化，减少对国际市场的高度依赖。

金砖国家与全球治理智库（CBGG）主任冯兴科指出，面对美欧西方金融霸权和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的趋势，金砖国家应积极参与国际金融治理改革, 推动现有国际金融体系朝着更加合理更加公平的方向发展。目前，全球正处于艰难和危机的时刻，国际货币体系或正面临重建布雷顿森林体系时刻。这对金砖国家而言，既是机遇也是挑战。金砖国家要在现有的国际金融合作框架下积极合作，共同行动，以争取更多的治理权（如在IMF、SWIFT中的投票权），并尽可能在现有国际金融治理框架当中代表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争取更多的权利。为了规避美欧西方的金融制裁，增加抵御外部风险的能力，金砖国家在国际经济合作当中应该尝试更多通过金砖国家的本币来进行结算交易，亦可考虑研究建立跨境支付结算体系，来促进金砖国家之间的跨境投融资合作和贸易合作。金砖国家应反对美欧西方用歧视性的办法把俄罗斯排除在国际金融机构的决策进程之外的做法，从维护多边主义原则和多边机构运作的角度，推动恢复俄罗斯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正常运作，以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这符合全球以及金砖国家的共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