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立法助推深圳低空经济产业“高飞”

从空中“飞的”航线的开辟，到“人在家中坐，外卖天上来”的无人机送外卖业务开启，再到“建设低空经济中心”首次写进市政府工作报告，今年以来，深圳低空领域“大事件”频登热搜。市人大常委会将制定《深圳经济特区低空经济产业促进条例》作为今年立法重点项目，力求破解无人机空域使用的管控存在“无法可依”、低空空域资源利用不足、低空运行和保障服务需要进一步优化等问题，以立法助推深圳低空经济产业“高飞”。

//粤港跨境直升机航线复航。南都记者赵炎雄摄。

■ 主持人：王玥

■ 嘉宾：王文博　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　物流与供应链管理研究所执行所长

张钦昱　中国政法大学经济法研究所所长、教授

王小峰　深圳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特聘研究员

深圳的低空经济产业链布局全国领先，可以先行先试探索实施低空经济相关立法

主持人：当前低空经济发展还存在哪些问题？深圳有何发展优势？

王文博：当前低空经济面临的问题有三个，第一是低空空域的协调与管理，不同于成熟的高空飞行，低空空域在管理主体、管理模式、协同机制等方面均存在欠缺，而且政策和法律的“空白”，使得低空空域在应用方面存在一定的协同难度。第二是低空经济主体的培育，从统计数据来看，大部分低空经济的主体存在“小微”的特点，这也是未来低空经济发展需要考虑重点培育的领域。第三就是商业模式，低空经济的发展需要在不同的应用场景形成成熟的、可盈利的商业模式，这样才能够有利于低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深圳具备成熟的无人机产业生态圈，包括了生产制造、技术研发、软件开发、商业应用等一系列环节，聚集了大疆、丰翼科技、道通智能、科卫泰等一批产业链头部企业，是名副其实的“无人机之都”。同时，深圳已经将无人机应用于航拍、交通、巡逻、勘探测绘、植保、物流配送等多个场景，并且已经拥有了顺丰、美团、东部通航等多家低空经济主体。此外，深圳在政策创新、机制改革、立法等领域均具备良好的保障手段，为低空经济的创新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

张钦昱：无论是需求端还是供给端，深圳低空经济的发展均具有较强的先发优势。第一，需求端优势。深圳位列全球城市GDP排名十强。按照国际经验，城市的GDP与低空经济繁荣度呈正相关。多样化与高端化的消费需求，迸发出飞行主题乐园、空中的士等休闲、旅游、通勤等新商机。深圳低空经济发展已然具备扎实的市场条件。第二，供给端优势。深圳的低空经济产业链布局全国领先。以无人机产业为例，无人机产业，逐步拥有了包括产、学、研、用的完整产业链资源，成为低空经济发展的中流砥柱和坚实支撑。

王小峰：当前低空经济发展存在的问题有：产业领域拓展不广。从目前看，低空经济已进入领域的相关生产服务活动层次较浅，产业链条较短；同时，许多领域尚处于空白状态。消费拉动作用不强。受收入水平、消费习惯、专业技能等因素的影响，普通消费者对低空经济消费的欲望不强、需求不足，直接影响市场的扩大和产业的拓展。

深圳发展低空经济的优势有：深圳是国内唯一、全球少有的具备“无人机全产业链生态”的城市。深圳无人机应用企业种类丰富，具备丰富的无人机商业化运营探索场景，并已经培养出了一批经验丰富的无人机运营人才。深圳经济体量大、发展活跃，居民消费能力强，对低空服务消费潜在需求旺盛，应用场景日益丰富，将推动产业企业加速集聚发展。深圳具备地方立法权，可以先行先试探索实施低空经济相关立法。

法治先行，为低空经济发展赋权，让企业对低空经济发展产生合理预期，激发创新热情

主持人：推动低空经济的快速发展关键是什么？为低空经济立法意味着什么？

王小峰：推动低空经济的快速发展，关键要做到以下三点：一是激发需求，开拓潜在市场。除了要大力发展应急救援、低空游览、警用安防等应用外，还可发掘中等收入群体的潜在消费市场。二是高效使用空域。发展低空经济的关键在于低空空域的安全和高效使用。在当前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形势要求下，更多发挥政府在低空空域管理工作中的角色和作用。三是政策保障，促进规范发展。低空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各级各类政策的保障，地方政府要积极出台产业、金融等配套政策，培育和扶持创新企业、主导大项工程、优化营商环境等。

王文博：推动低空经济的快速发展需要考虑三个因素：第一是通过立法和出台相应的政策，使得低空经济的发展更加标准化和体系化，消除制约低空经济创新发展的机制壁垒，从而更好地激发低空经济主体的发展活力和创新热情。二是通过5G网络、低轨卫星网、地面互联网等基础设施，以及人工智能、大数据、量子计算等先进技术加强对低空空域的有效、安全、合理的管控和应用，建立一体化、智能化的低空空域和低空经济管理架构，助力低空经济的高效发展。三是进一步鼓励和支持低空经济应用场景的拓展和商业模式的创新，更好发掘低空经济的市场潜力。

深圳为低空经济立法，是将支持低空经济产业的各项措施以法律条文的形式固化下来，意味着深圳低空经济的发展未来将有法可依，也为低空经济产业发展中可能遇到协同、管控、标准、监管等一系列的问题指明了方向。

张钦昱：法治是低空经济跃进的前提、保障和基础。对低空经济应当采取包容审慎的监管态度。但是，包容不是纵容，不是无原则地迁就和照顾；审慎也不等于不管，必须是在法治原则指导下进行。需要法治先行，划定低空经济的红线，以此为低空经济发展赋权，让企业对低空经济发展产生合理预期，激发创新热情。

低空经济立法体现了法律层面对低空经济的主体地位、低空经济行为合法性的承认，低空产业的发展由此具有合法性基础。

深圳应建立起低空经济的标准化指标，指导低空经济的发展和管理

主持人：相较于高空飞行成熟的空域管理和商业运营，低空飞行刚刚起步，管理几乎还是空白，在这方面深圳应如何先行探索？

张钦昱：深圳可采取社会协同管理的社会自治模式。第一，可要求低空经济企业承担主体责任。明确企业是低空经济安全发展的第一责任人，应对其经营行为的安全负责，接受社会和公众监督，承担促进低空经济行业有序发展的社会责任。第二，可发挥政府在承担市场监督和宏观调控方面的职权。应当制定政府在低空经济领域的权力清单和责任清单。关于权力清单，政府干预低空经济的权力内容和限度须有法律的依据，且必须进行公示，接受社会的公开监督；关于责任清单，应当强化政府的职责，令政府通过产业规划、财政政策，为低空经济的发展保驾护航，繁荣低空经济。第三，可成立低空经济行业协会。行业协会应当加强行业自律，按照章程建立健全行业规范和内部奖惩机制，提供低空经济信息、技术等服务，引导和督促经营者依法生产经营，推动行业诚信建设，宣传、普及低空经济知识。第四，公众参与。新闻媒体应当开展低空经济的公益宣传，并对低空经济发展中的乱象进行舆论监督。

王文博：目前，国内低空经济基本处于起步阶段，深圳应当充分利用自身的产业优势，通过科技手段来实现对低空空域的合理规划和应用，使各个低空经济主体可以高效、安全地应用低空空域。另外，由于目前低空经济的统计、监控指标的缺失，深圳可以从这个领域着手，建立起低空经济的标准化指标，指导低空经济的发展和管理，也为全国低空经济的发展贡献深圳力量。

王小峰：一要盘活和优化低空空域和飞行器监管机制。充分利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契机和拥有特区立法权的独特优势，完善立法配套，积极争取中央空管委的支持，探索建立军、地、民协同管理机制。

二要建立和完善低空飞行服务体系和基础设施建设。主要体现在提升低空管理数字化水平、建立低空智联网、完善全市直升机起降点规划布局、加快探索开通跨境和跨市直升机服务。

三要打造和运营自主可控的产业生态，进一步丰富应用场景。立足市场需求，重点发展低空飞行、低空保障、低空综合服务等相关产业，打造以无人机为特色的主导产业集群，推进无人化和智能化的融合发展，形成一批低空经济产业链龙头企业，强化自主可控，打造深圳低空经济产业完整的生态。